记一些孩子
1.
前天遇到一个5岁的小男孩，他妈妈是急诊科医生，超有气质，落落大方又温柔，是那种我看了会很想去依赖撒娇的姐姐呜呜。
那天，他们和我表哥一家在肯德基吃饭。小男孩看上去比较内向寡言。我到肯德基时，他们已经吃完了饭，他和小侄子此时都十分安静地玩着手机，他坐在妈妈的腿上。我不禁感叹道:"他真安静，不像果果。" 那个姐姐听后笑了起来: "哪有！现在有手机玩才这样，在家经常不安分的。你看他现在玩游戏，这胜负欲就上来了……哎你别玩啦，你玩这么久了，手机给我吧，我想玩一下。" "其实就和果果差不多。"表嫂补充道。"是嘛，养小男孩真辛苦……"所以不管内向外向，小男孩都有一些类似的本质嘛……
但渐渐我愈发喜欢起这孩子来，应该说，除去亲缘关系的成分，我对他比小侄子要更有好感一些。他初见我有些害羞，我察觉到了，对他笑了笑。他便羞涩地微笑起来，极坦然地流露这样的神情，并不为此羞愧，或者显得卑琐软弱，然后他钻到妈妈的怀里，妈妈也温柔地抱住他，笑着问他，害羞啦？(这也太幸福了吧55)。过了一会儿，我们坐车回家，在车上我和他聊了会天，慢慢熟悉起来。他坐在妈妈的怀里，和我分享他的玩具，说，你玩过奥特曼卡牌吗?等下我们一起玩好不好?很认真又有点儿小心期待地看着我，我笑着说好，我没玩过，你可以教我。他也开心地笑起来。呜呜好可爱。
他对自己和自己的需要和感受十分坦然，安于自己的状态，不想说话就沉默，害羞就躲到妈妈怀里，设防就设防，不想靠近就不靠近，想要什么就直接说，不想要就坚决抗拒。他本能且迅速地从大人的话中学习能表达自己需要的语词，并很快使用，表达清晰。对比之下，小侄子在车上时常大声乱叫，发出无意义的语言，搞怪或出格行为……这些是他获取注意力的一种方式，因为没法得到日常的反馈，就只能用"超常"的行为了吧。他的爸妈虽然爱他，也会和他亲近，给他买各种玩具，但是却很少有给予他认真关注的交流，搞怪逗趣，大吼大叫和闹情绪便成了获得关注的一种方式。而这个小男孩却不会这样，他很坦然地流露自己的状态，并安于此。小侄子继续叫嚣，而他的爸妈却仍在前方交流自己的事情，于是我不爽地说了声你实在太吵了。而那个小男孩仿佛获得了能定义自己感受的语词，随即反复叫起来"太吵啦！"，随后捂住耳朵迅速钻入我和他妈妈之间的缝隙里。后续，小侄子对他发起了亲亲攻略，他殊死抵抗……而我夹在中间……
小男孩的妈妈在日常生活中，一定给予了他无数润物无声、细腻点滴的关心，他是个被妈妈很好地关注、呵护和尊重的男孩子，他安于自己，重视自己的需要和感受，并且十分坦然坚定地对人表达出来，也会捍卫自己，同时和他人相处又很有分寸。
到了家后，我们开始玩游戏。比起小侄子玩游戏时那种霸道总裁式的专断——你就得陪我玩这个！别的不行！不要！你不能看电视！必须看我玩！你要看我偏不让你看！……这个男孩子玩游戏时很能尊重别人的意愿，懂得和别人沟通，和别人一起合作，而尊重别人的前提是他的自尊。一开始我有点想打开电视，小侄子又在一旁磨蹭着地面上的玩具要我看他，小男孩这时手上拿着玩具，看向我的目光有些犹豫。我安抚了下小侄子后，很快问他怎么啦，而他听闻此话却不答，只是低头露出会心的笑意——一种确认自己的需要被对方关注后的安心。后来我们开始玩游戏，我说玩奥特卡牌有些无聊后，他想了想，很快就说那我们玩投接球吧！我们来定规则，你拿两个接球器我一个，没接中的惩罚就是摁河马的牙齿直到被它咬上，这样好不好？这个不痛。我同意了。之后我们玩得很开心，我接中很多次，他很多次没接中，但他丝毫没恼，每次都乐呵呵地接受惩罚，而我没接中他也很坚持要我接受惩罚。在看我接受惩罚的时候，他眼睛里闪烁着温柔的笑意呜呜。是个情感细腻的孩子。我问小侄子要不要玩，他直接一句"和你们玩的话，我不接受惩罚的"，后来他同意惩罚了，结果玩的时候，又突然反悔，张口就来地改规则，小男孩不同意，小侄子就大叫:我想怎么来就怎么来。咳咳，没有基本共识，又没法沟通，就不能愉快地一起玩下去了。那就再见了大爷。
我们玩的最后一个玩具是孔明锁。这两个孩子都蛮好动要强的，但是在这件事上又体现出他们微妙的差别。我和小男孩分别解开两个不同的锁，我的更简单些，所以解得快。小男孩见了说:"诶，我还没好，你等我一下。" 我恍然想起此前有人说社会期待男人不能流露脆弱要变强云云……然而好强和坦诚自己的脆弱和需要完全是可以并存的。不过小侄子通常不会这样，他会选择漠视自己的痛觉，以不爱哭(明明以前老是哭)，"皮糙肉厚"为荣。我正打算组装回去，不太会，这时小侄子过来了，按他一贯的作风，他直接上手夺过我手上的玩具，要亲手展示如何弄好。小男孩见了马上说道:"你这样不行！要让她自己弄好才能学会！"呜呜呜呜宝贝你真好。
噢，之前还玩了一个射击鸭子的玩具。玩的时候只有一副射击眼镜。他就让给了我，且执意亲手给我戴上。他和妈妈要离开的时候，他又拿起那副眼睛，给我戴上，然后有点小心又认真地说:"我给你戴上这个……你不能摘下来，今晚睡觉都不能摘……" 好好好。听你的。(●´৺`●)
还有那个姐姐的教育方式真的好！要走的时候，他还想呆一会儿，就有点拖延。这时候姐姐说，"我已经叫了滴滴，大概3分钟左右到吧(实际上没这么紧迫啦)。到了我就走啦，你不走就呆在这。" 语气很平静。最后他有点儿磨蹭，但也没让妈妈久等。这个过程和小侄子家平日里出现的大呼小叫的画面对比，画风截然不同……
2.
2022年1月20日。
家庭聚餐。结束后去二表哥家。不同的地方，于小孩子而言，似乎都只是不断转换的游乐场而已。二表嫂家的两个小男孩有点怕生，不过都极其好动。两兄弟打打闹闹的，和果果一起，各种纠纷又来了。和他们玩，偶尔调停一下，突然觉得很多关系的建立，回归到本质，可以概括为一句话——我们要不要一起玩呢？如果和你玩，那么我就给你一颗糖，看你接不接; 一起分享玩具，一起创造快乐。闹矛盾，打一架就好了(？)。再不然列个期限，我这段时间都不和你玩了，这时候你给我颗糖，我接了就代表愿意和好了，又继续愉快地玩了。
二表嫂是个内敛少言，敦厚平和的人。很难想象她如何带这两个小孩的。我就问她，她说，不怎么管，就让他们自己玩，爱怎么样怎么样。打架了就任他们打，打完了后让他们自己和好……哇，这可轻松不少，莫非这就是无为而治嘛哈哈哈哈。所以一胎难带怎么办？解决办法是生二胎(bushi)。但说实在的，明明没怎么管，这俩孩子却比起果果省心。就吃饭这点来说，为了让果果吃饭，奶奶爸爸大呼小叫。可这两个小男孩自己直接就吃了，还不带挑的。而他们的妈妈在吃饭这事儿上，并没有花什么心思去管。
今天果果来吃饭的时候哭得可惨了，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爸又怎么他了，仔细一问知道是他的小姨和姨婆要回家，他舍不得才大哭。这孩子情感丰富，脾气又大，横的时候家里人都气得不行。人的性格也是奇妙。可是不论性格这些，孩子的依恋和信任，大都是如此坦率直接且毫无保留。
说到这个，想起上次和果果去儿童游乐场玩。我们进入一个蹦床空间里，周围遍布泡沫海绵，很快我和果果还有其他几个孩子就玩起了用海绵相互攻击的游戏。玩的时候恍然想，是不是有些男女差异是天生的呢？这种相互攻击且多少带着身体冲撞的游戏，男孩可以乐此不疲且不大记恨，女孩的话，就我的记忆来说，不是玩不起，但不至于热衷至此。6岁的果果也能清楚地意识到身边的女孩子不喜欢这种行为，打打杀杀更多只能面对男生。玩的时候，有个清秀可爱的小姑娘和我一个阵营。相互攻击拉扯牵制对方的时候，大家都一样投入和快乐，然而和女孩子玩的时候，能很清晰地感觉到，对方对情感连接的需要。妹妹说姐姐帮帮我的时候太可爱了呜呜，心都化了。
接着我们又一起到滑梯区了。大家很欢快地爬上梯子，穿梭在那人造的空间里。妹妹爬得很快，但是没看到我的时候就有些焦急地大叫起来，姐姐！姐姐！你在哪儿！啊！姐姐就来了呜呜。等我找到她时，她一下子紧紧地抱住我，说这里好高，我害怕，我们下去吧。呜呜好。后来又玩了很久，我们累了，就一起躺在游戏区的橡胶地面上，头顶是闪烁的灯光，就这样，我侧头看着她，她也看向我，我们一起笑了起来。时间在那一刻变慢了，周围仿佛也静谧许多。然后我们开始漫无边际地说一些话，你是从哪儿来的？……有种不真实的幸福感。过了一会儿，妹妹的妈妈来了。她喝水的时候，问:"姐姐你渴不渴？我给你喝水吧！" 一瞬竟难以言语，孩子最纯粹和直接的感情。后来接过喝了一点，她开心地笑了起来。
游乐场快关门的时候，我们也要分别。知道我要走了，妹妹很难过，冲上来抱住了我，带着哭腔说不要。一时间我有些无措，她的妈妈跟上来，说，得让姐姐回去了。她便说:"不要！……妈妈那你让姐姐加微信！"我突然感到愧疚，面对这样一颗毫无保留、不假思索地选择信任和依恋我的真心。我不知道说什么。我下意识想的是这一次相遇过后我们没太多机会再见了，我会在现实前考量，下意识调整自己的期待，根据调整后的期待做事，避免受到伤害。可她紧紧的拥抱和眼泪却一下子撕破了裹在我心上的保护层。人生茫茫。
可真心是如此宝贵的东西啊。它是无价的。
两团生命的火焰相拥，是如此温暖。
3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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